我始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失为一种幸运

潘利君

　　小说对我而言更多是为发泄情绪而为，兜兜转转到最后居然又折回到了觉得写小说就是写日记的中学时的想法。我始终还是喜欢纯粹的东西，感觉很多东西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有值得无条件信任的人，有可以不计功利的喜欢以及“喜欢”这种情绪，有最好的事情。
　　
　　我是在希冀一些最单纯的东西，但单纯不同于简单，可能更多的是执拗；是有放心的东西供人任性放肆又能不离不弃；是想找到能共同发出的声音，觉得我可以的你也可以，觉得我不是一个人南通私家侦探；是自己给自己搭窝，自己给自己找安全感。后果就变成作家是作家写手是写手臆想者是臆想者，前面的风光，有看得见的约稿，出版，版权，版税，读者粉丝，演讲，介绍，传授，饭局酒会，同行，宅第，门生，思想教义。有能写的不能写的该写的不该写的，有昧着良心写的忍着恶心写的费着机心写的，我从没能理解他们的文字，估计始终没法理解。中间那个应该最开心，有固定的受众，该有的一切虚拟中都有，有人捧场叫好，有人理解支持，有人在精神上保护，找得到存在感，无功无利但是欢喜。最后那个估计最惨，他们不写，他们写http://www.nantsjzt.cc不出来，他们动不动要跟自己较劲，不是分不出现实与虚幻，是躲进了虚幻便不愿回到现实。这帮人敏感多疑怯懦卑微，脑袋里一半猥琐下流凌乱不堪，一半正直仗义嫉恶如仇，就好像里弄深处的出租房，里头会有些虽不精良但也并不拥挤破败的空间，但出了门就只是一米宽的两面高墙的夹缝，**阴暗，不见天日。似此没有祖籍的人可能未必真要“在夹缝中谋求生存”那么惨烈，然而刻意隐藏不思进取总是常态。
　　
　　我一直在找一种方式试图把自己想说的说明白，但很多时候极其费劲，就好像嗓子天生音量小，再怎么嚷也就这么大声儿，但是总会有人说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你必须大声说话——不能指望别人理解，只能想辙改弦更张另辟蹊径。但古来开路艰难，于是难免纠结。我只是觉得写东西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单纯，这里头不能夹带别的。如果可能，比如时间调整得过来，我很想把《寒凉》好好写出来，我相信那真是个很纯粹的东西——但仍然没有好的表达的方法。眼下写《酆都铎》，我是想要单纯的效果，但又不想太简单，因而各种各样的伏笔到现在以我的榆木脑袋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圆了，包袱丢得太多，不知道从何捡起。如今干这个活儿真就是个积累的过程，虽然断章分节，虽然只得一遍，终究聊胜于无。趁还能享受孤独，趁还有机会维系滋生些词句的安静日子，我想把能说的认认真真说出来。不论我是否承认是否不情愿，我终有一天要面对一种不能再自言自语却又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话的生活，我始终没办法很正常地在人家进门时候说“你回来了”，出门时候说“你早点回来”，交流之于我只能是人问我答，南通私家侦探然而没有人会迁就一个人到这种地步。我很努力地想一个人学会生活学会自己面对各种人各种事，很努力地想要学成一个能够好好生活，能够和别人好好生活的人，但那个人再也不可能是我。在“我”临死之前我得告诉全新的那个正常人你曾经可以那样活着，我得留下点儿让七年之后全身全部细胞代谢更新后的那个生物可以缅怀从前的东西。很多事情别人不懂是不要紧的，自己都不懂那就麻烦了。
　　
　　但其实我想说，虽然我总也没办法说出具体的我想要的是什么，但我觉得我始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失为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