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建再填”的鬼城看中国城市规划的裂缝

丰炽兰行

                         　　夜抵鄂尔多斯，我们被黑暗所包围。并不是供电系统出现故障，只是缺少繁华都市的象征——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
　　我们周六晚9时左右到达酒店。前台服务员看到我们时非常惊讶，仿佛他们已经穿戴整齐等了很久，而客人的突然出现令他们有些手足无措。大堂酒吧的灯很快被打开，钢琴也开始演奏。然而并没有弹奏者，只是由设定的电脑程序在播放乐曲。真像一座鬼城，甚至还有幽灵钢琴师。
　　城里有精心设计的博物馆和美术馆，还有豪华气派的购物中心和宽阔的林荫大道，可惜都空荡荡的。最常见的人类身影是穿着醒目服装的铲雪工人，他们也许在为不会到来的车流扫清道路，也许只是为了有点事做。
　　这是中国先建造再填满的写照。这一策略是为了创造就业、刺激经济以及规划未来。一次，我们进入一栋尚未完工的公寓楼，见到郭建军（音）和他的妻儿。郭建军说，他卖掉农场买了公寓，为的是让儿子能去附近一所学校上学。现在他既没有工作，也没有很多邻居或朋友。他说，开发商很久以前承诺说楼里会住满人，至少大楼会完工。但现在，似乎没钱来盖完这座楼，也没钱让楼里住满人。虽然单价正在下跌，可仍然没人买。
　　或许这个现象的部分原因是鄂尔多斯过分依赖已然下行的煤炭产业。因此，有人可能会匆忙下结论说鄂尔多斯是个例。但问题是，并不只是鄂尔多斯。中国还有别的鬼城，甚至有的更加野心勃勃，也更加空旷。
　　这些城市人口增长缓慢的原因各不相同，都有其合理解释，但放在一起来看就显得奇怪了。虽然经济学家们的观点相左，但他们有一项共识，就是不要认真看待官方的经济增长预期。坐在鬼城里听着幽灵钢琴师的演奏，你会明白个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