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扬州版武林外传_中国江苏网

武林风-武林风

■王资鑫 　　中国江苏网10月6日讯 笔者少年习武，常听师父田永庚先生一句口头禅：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他老人家授拳时，最重基本功法训练。属硬功的有，排手拍击功，腿法踢桩功，五捶攻防功，排打八靠功；属阴柔功的有炒铁砂、插豆谷；属轻功的有负重跳坑、囊沙练足；属气功的有少林十三势，以及八段锦、易筋锦等。惜乎，其时笔者顽劣，竟只学得皮毛而已。但是，检索功夫精进者，扬州武术史上倒是不乏其人。 　　扬州轻功—— 　　穿林的燕 　　谈扬州轻功，第一个要说汉赵飞燕。她的娘是江都王刘建的孙女，她的生父是江都王府舍人。她辗转京城，入宫封后，特受汉成帝宠爱，缘故之一，是我怀疑飞燕有轻功。因为，她儿时在广陵练过气功；后来在长安与一个猎户同居，这个猎手捕鸟轻功独到，这期间是否夫练妇随？实有可能。于是，神奇一幕出现了：成帝带她游玩御花园，飞燕在高榭上歌舞，突然大风把她宽裙吹起，飞燕几乎像燕一样飞去，乐手立刻扑上，握住飞燕玉足；飞燕继续在掌中起舞！舞蹈界认为这是掌中舞，而我宁可相信这就是轻功，因为这是纤细瘦弱解释不通的。身轻如燕，这一幕让飞燕有了现在的名字。 　　茶与道相合，绿杨茶文化由此而生，这里说的不是奇茶，而是奇人，一位卖茶婆，晋代人，居广陵，虽年逾古稀，但仍“轻健有力”。晋南渡后，旧日老人又见到茶姥卖茶，居然保持“耳聪目明，发鬓黑”，更奇的是，自白天到夜晚，她壶中的茶常盈不竭，总是卖不完！州吏认为是妖术，就派兵围捕，“姥乃持茗器破窗飞去”，茶姥妙体生花，像一只蝴蝶飞出窗外！这则见于嘉庆《重修扬州府志》的传说，虽不足凭，却为扬州晋代轻功提供了参考。 　　至唐，扬州武林飞檐走壁者更众。地方志记载了一个江都唐人，叫刘白云，生性任侠。有一次他幸遇道士乐子长，见他乐善好施，便送给他轻功秘笈，他如法练成，技奇一方！节度使容他不得，派兵缉拿，白云逃脱，官军狂追！白云跑至大河边，后有追兵，前有大河，情急之下，“乘马走汉水，波起尘，如履平地，追之不得！”踏波走浪，该是轻功的超高境地了。 　　苦练轻功，为民除害，褒扬的是清代扬州一支消防部队。据嘉庆《重修扬州府志》：河南人白云上，武进士，乾隆年间任扬州游击。他上任前，奸民刘长友屡次纵火，乘火打劫，掠夺财物！但是，军士们却奈何不得，因为，刘长友轻功上乘，飘忽莫测；而军士们训练松懈，登高生疏，所以无力应对。于是，白云上带领全营演试轻功，掀起大操练热潮。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扬州消防兵丁“自此体矫步捷，升屋如飞，拉木摧墙，无不应手。”一旦火起，非但及时扑灭火患，而且巡逻屋面，如同紫燕穿林，一举逮捕纵火打劫犯，古城自此一方平安！后来白将军离扬时，扬州民众“泣送者四十里不绝”。 　　至近代，扬州轻功有造诣者不绝。有位了缘大和尚，1801年生于保定，1821年出家，游少林寺练就轻功。后至仪征，参与重建天宁寺院，为僧寮房之首。民国初，他已经年过百岁，“演武如蛱蝶穿花，飞走跳跃。”可见轻功已臻化境！他号“展空”，确实名不虚传，他最适合于“空”中“展”现自己！兹人兹事见于《扬州历史人物辞典》。 　　扬州水功—— 　　冲浪的龙 　　俗说，北人骑马，南人行船。扬州是水乡，开门是桥，出脚是水，所以，弄潮斗浪成了扬州武林的特优项目。 　　据《嘉靖惟扬志》载，南朝扬州武林有个弄水会家，叫竺惠庆，宋元嘉十二年，荆扬大水，泛滥成灾，惠庆从水路乘船入江西，突然长江狂风大作，船只在波涛汹涌中几次沉浮，危急万分！只见惠庆端坐自若，凭借对水流的把握，指挥数十人背纤挽船，斗狂风，战恶浪。滩上人遥见其舟“迎着飙风，拦截狂流”，最终“安然达岸”！ 　　嘉庆《重修扬州府志》还记载过一个明朝开国功臣，就是以“浪里白条”身份而建功立业的，他叫顾成，年少时在水乡操舟为业，波里生涛里长，被武林视为“水中神鱼”。元末明初，朱元璋打天下，兵锋顺江东进时，顾成从戎投军，被分配到水军效力。乱世造英雄，顾成凭借水上绝技，建立水战奇勋，受到朱元璋赏识，被擢拔到朱元璋身边，只要朱元璋登舟，他必贴身侍陪，俨然成了水上御林军卫戍司令。 　　兴化人施耐庵笔下，那些伏得三日三夜水的水军首领，原型就取材于扬州武林水上英雄。据《通鉴辑览》：绍兴元年，当金兵攻占山东，梁山好汉后裔、渔民张荣集结民兵，在水泊聚舟数百。金兵攻打扬州时，他引船队南下，与里下河船民、渔人汇合，在高邮罨潭湖建立水寨，威震敌后。绍兴元年，鞑懒亲率舟师进攻缩头湖，沟汊纵横，密如蛛网，金舰驶入港汊，无法转动。张荣的轻舟从水汊中飞出迎战，倒河翻浪，淹死金兵无数，这一仗史称“缩头湖之捷”，从此改称得胜湖。有诗为证：梁山义士有张荣，抗击金兵到泰通。布阵水乡开隔岸，痛歼敌寇满湖红。 　　扬州射功—— 　　飞矢的星 　　“射”是儒家六艺之一。突破人类移动局限，实现远距离作战，就是射。当弓箭优势被扬州武林青睐后，神箭手便纷纷走出。 　　据嘉庆《重修扬州府志》，南朝广陵人杜僧明，以射技最为精湛，这得力于他的童子功。从少年起，他在家就以纪昌为榜样，苦练燕角之弧，朔蓬之杆；出城就步李广后尘，在射猎中锤炼射技。他善射到什么程度呢？“能以后矢落前矢之尾”！就是说，他连续射出二箭，能以后箭射落前箭。最终他以射技战功官拜平北将军。 　　唐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高骈，不仅是个诗人，更是位武将，他调任扬州前，在边关领兵累建奇功，所依赖者正是善射。他是《诗经》“发彼有的，以祈尔爵”的执行者，能去杨叶百步而射之，百发百中。有一次，他在教场与人进行箭术比赛，神雉应手飞出，射中对手，而且穿透七层甲叶；又有一次，他去郊外涉猎，空中有双鹰飞过，他举弓搭箭，霹雳声响，一箭双雕，从此在武林争了个绰号：落雕侍御。 　　自元代弓马术搅得扬州武林风生水起后，射技赢得了大进展。据《万历扬州府志》，明朝扬州至少出现了两个神箭手。一个叫乔基，精于骑射，依仗贯虱之心、而悬不绝的硬功，征伐建功，鞭挞四夷，世袭扬州卫指挥佥事。另一位，就是 　　居住常府巷的常遇春，1363年，陈友谅率60万大军攻朱元璋，在鄱阳湖拉开了生死大决战！陈军第一勇士张定边驾船直冲元璋旗舰，单取朱和尚首级！就在朱元璋遭受攻击、危险万状之时，史载遇春“勇力过人，猿臂善射”，千钧一发之际，他引弓发矢，射伤张定边，一箭救主！他得到了朱元璋的夸赞：“当百万众，摧锋陷坚”。 　　有清一代，扬州武林射击高手卧虎藏龙。仅在《扬州画舫录》里，李斗就介绍了三个神射手：耿蕙，善射；孙弓，磊落多奇气，亦善射，有命中之技；尤其是薛三，能挽五十石弓，按古代度量衡制，十升等于一斗，十斗等于一石，能将硬弓开如满月，看来薛三确实臂力非常，故被称作“薛硬弓”。此外，扬州东乡刘氏，是明清年间的武术世家，历代不乏善射高手，最厉害的，是十三世武举人刘佩馨，箭不轻发，发必中鹄，他曾经有一箭射去鹅鼻肉冠的绝技传奇。 　　扬州人不但重视练箭，还重视造箭，至今造箭作坊遗址仍在——并称“双矢巷”。 　　扬州驭功—— 　　奔腾的飙 　　《尚书》说“仡仡勇夫，射御不违”，是说凡武士，除射箭之外，还须具备骑马本事。远距离奔袭战斗，战马是人最亲密的伙伴。所以，马上功夫一直在扬州兴盛不衰。双博馆有一面唐代马球图案铜镜，雕着球手分骑骏马，手挥球棒，蹄盏翻飞，这应当是唐代马术流行扬州的佐证。 　　扬州御技扬威，不仅在赛场中，更在战场上。扬州东南有个千年古镇，镇口有一座战马雕塑，名叫嘶马镇。镇名的由来，源于千年前的那场抗金战争。南宋初年，金兵占领泰州。通泰镇抚使岳飞为了阻止金兵南下，请出战马唱主角，设下疑兵之计。他在沙洼埋伏了二百精骑，马尾系上树枝。当金兵行至此处，岳家军扬鞭策马，来回奔驰，风助沙势，沙乘风威，遮云蔽日！战马嘶鸣，造成千军万马之势，金兵不寒而栗，鸣金收兵，岳飞趁势追击，大获全胜！沙洼成了金兵的铁门槛，由此，“沙飞马嘶人又喊，金兵不过铁门槛”成了村谚。为了纪念这次特殊的马战，扬州人也就把这古村改名“嘶马”了。 　　因马技高超而在百万军中取上将头者，也在扬州武林史上写下了闪电一笔！绍兴三十一年秋，金主完颜亮率大军侵宋，直扑真州！江淮制置使刘琦掩护仪征军民南撤，偏将张昭中箭，元宗力竭战死，就在民众将遭屠杀之际，以骑术名冠三军的大将梁渊挺身而出，擒贼先擒王，他旋风一般，扬鞭跃马，冲破重围，单挑主帅，猛擒金将！以一己之死，易万众之生，民众特在焦家山立庙祭祀，如今还留有“三将乡”地名。《仪征县志》记了这一笔，扬州武林更要记录这一笔。 　　清代扬州武林，马术高手也大有人在。《扬州画舫录》记载了一位魏五，他不但娴熟驾驭烈马，扬蹄腾越；更传奇的是，通晓马语。有一次，南通狼山总戎官到扬州军营阅兵。马通人性，营马们一见总戎官，齐齐鸣叫起来！马叫啥意思？没人知晓，唯有魏五听懂了，他透底给弟兄们，马说了，“三月后总戎当死”，果不其然，这个武官三月后归天了。 　　扬州武林的马技吸引了艺术界的眼球。扬州八怪金农就偏爱画马，那幅《老马》嘶风啸月，是对扬州骑士最恰当的素描。武家练马成风，马的销售火爆，湾子街“马市口”，就是明清相马的专业市场；而“洗马桥”则是武士们刷马的地方。笔者曾去寻觅昔日踪影，再不闻马鸣萧萧，唯见水雾漫漫，人们已经在这所在，洗车了。